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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阡陌紅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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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晃晃的太陽照射在頭頂,曬的我頭暈目眩的。身邊匆匆往來的人讓我看的心煩,我不想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輛公交車從我的身邊走過,車上的人很少,為了躲避開擁擠的人群,我想也沒有想,就上了車,沒有問開車的師傅,車子是要開往哪裏去的,我直接買了去終點站的車票。

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我木然地看著車窗外面,世界在我面前快速的流動起來,過往的行人和車輛,在我失去焦距的眼前變成了模糊的一片,猶如快速播放的鏡頭一樣。

我的腦袋暈暈的,索性閉了眼,靠在前面的扶手上,眼睛裏幹幹的,沒有一點淚水,心裏空空的,我絕望的心不知道該怎麽處置。

公交車一路走走停停,曲曲折折地走了大半天,居然將我帶到了棲霞山。我素不知道這個我熟悉的城市裏面,還有一路公交車的終點站是通往這裏來的。

山間林木幽深,氣溫似乎比山下低了許多,蔭郁的山林裏,連明晃晃的太陽看起來也柔和了很多,它那強烈的光線照射在身上,似乎也不會對我造成什麽傷害了,這讓我感到安全和慰藉。

我沿著山路,拾級而上,正是一年裏最熱的季節,響晴的正午時分,山路上空無一人,林間萬籟俱寂,如同我寂滅的心,冷如死灰。

真想留在這裏就不走了,不想再看見那些骯臟與齷齪,不想面對那些刺心的事情。

子寒,這個名字,從現在開始成為了我心裏的痛!

她跟餘曼露糾纏在一起的那一幕,是深深地紮進我心裏的刺,讓我沒有辦法在自欺欺人地認為他愛著的人是我!

是不是,她愛著的人,應該原本就是那個餘曼露,而我只不過是因為牛角的力量,才橫刀奪愛地將他從餘曼露的手裏搶奪、誘惑到了我的身邊.。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麽我走近他,愛上他,是不是從一開始就註定了會是一場悲劇了呢?

當香煙愛上火柴,註定是一場悲劇,

你點燃的,不僅僅是我的身體,更是我的生命和靈魂;

我焚燒自己的軀體成為了灰燼,而你卻飄然離去;

我卻不知道你的心,去了哪裏?

昨日的那些親憐密愛,柔情蜜語還縈繞在我的耳邊,你卻已經將別的女人抱在了懷裏。

向來緣淺,奈何情深,既然琴瑟起,何以笙簫默。

羅德的妻,有她曾經守護過的索多瑪城可以留戀,可以回頭,而我跟子寒之間,卻只有一夕之歡,除了愛情,除了我那虛幻、虛妄的幾乎不存在的愛情,我們並沒有自己可以守護的城池和堡壘;

記得夏陽總是對我說:出來混,總是要還的,那時,我還總是嘲笑她,說她這是江湖氣太重了,如今卻正是不幸言中了!

天道循環,報應不爽,這一次大概就是我的報應了吧?

我以靈犀牛角的靈力,將子寒留在身邊,這時候,我卻再也沒有什麽力量能將他再拉回來了。

究竟是子寒的心被我迷惑了呢,還是我的愛戀與柔情都錯付了呢?

我沒有力量再去一一探討,也無力去面對,只想遠遠地逃離、躲開。

我失魂落魄地走在彎彎曲曲的山路上,不知道我還能夠走到哪裏去?

路盡密林深處,山頂上卻有一座古樸莊嚴的寺廟,門口的匾額上寫著古舊斑駁的三個隸書大字:琉璃庵。

原來這就是奶奶以前跟我說起過的琉璃庵啊。

奶奶曾經告訴我說這個地方有一個姑子廟,是一位流落到此地的落魄公主修建的,從前,這裏曾經收容過很多身世淒涼可憐、走投無路的女子,後來,這個地方就逐漸地演變成了專門容納那些勘破情愛、遠離紅塵俗世,出家修行的女居士的地方。

平時倒是沒有什麽人,只是在農歷每個月的初一和十五,會有很多附近的善男信女來這裏燒香拜佛。

在如今這樣大發展的時代,由於旅游業的異軍突起,很多的寺廟,為了生存或者是為收入,都會大肆擴張,修建,以便吸引游客和資金,源源不斷地匯聚而來,可是,這個小小的寺廟卻清凈素雅的近乎暗淡和寥落了,並沒有什麽有人往來,大約因為不是旅游旺季的關系吧。

我走上了鋪滿綠色苔蘚的青石板臺階,古色古香的木門大開著,裏面然著一縷檀香,裊裊,間或會有幾聲鐘磬之聲。

看樣子來這裏的人好像並不多,畢竟,在這個人世間,沈迷於愛情的女子太多了,她們有著太多的不舍和放不下,而我,如今,卻什麽也沒有了。

紅塵於我而言,還有什麽事,是我可以留戀的,是我放不下的呢?

走的累了,我坐在廟門前的石凳上休息,一個年級約莫五十來歲的老年尼姑,輕輕地走來走去,拂拭著庭前香案上的香爐灰。

我還從來沒有這麽近距離地看見過寺廟,也從不知道這小小的庵堂裏面,居然還真的是有尼姑的。那姑子的臉上平靜安詳,見我打量著她,也不說話,只是對著我輕輕地一稽首。

見這裏並沒有人阻攔,我起身漫步走進小小的庭院裏,迎面一對柱子,上面是凹刻的一副隸書的楹聯:

暮鼓晨鐘,驚醒時間名利客

經聲佛號,喚回苦海迷夢人

小小的青石板院子裏面,左右各放著一個小小的像是轉經筒一樣的東西,上面刻著各種文字的經文,我只是約莫能夠認得清幾個字:

藏識本非染,清凈無暇穢,

長時積福智,喻若凈月輪。

……

寺廟周圍一棵棵高大的參天古木,將這小小的院落和房舍深深地遮住了,雖然外面山下是炙熱的大太陽,可是,這裏卻是綠茵茵、涼沁沁的。

啄木鳥在空心的樹木上啄的“篤篤篤”的聲音,在這空曠靜謐的院子裏傳的遠遠的。

竹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

山中歲月靜好,此刻連帶著我,也感覺到自己的那些紛紛擾擾的雜念,連同外面的溽熱和喧囂盡去,心中一片寧靜。

那些憂傷,似乎連同那萬丈紅塵,都已經隨我而去了,對於我來說,山下人多處,似乎已經在沒有值得我留戀的地方了;

常居於此,又有什麽不可以呢?

斷了紅塵俗世,忘卻那卻不屬於我的情愛,長留於此,尋找自己的一方安身之處和心裏的安寧之地。

應該是上蒼指引我來到這個地方的,來釋放我的悲哀,給了我這一方可以安放我無處存放的虛妄的情愛的地方,來了卻我跟子寒之間的這一場孽緣。

好像是福至心靈一般,我忽然記起了臨行前子寒一直像是在念經一樣默默背誦的那幾句臺詞:

“大乘菩薩之道,要利益別人而忘卻自己。假如我能夠使佛陀的教化流傳,使迷蒙的眾生醒悟,雖然我會受到火爐湯鑊的苦楚,我也沒有絲毫的怨恨。”

知道這只不過是子寒的臺詞,可是我也願意相信,佛的力量能夠化解我心裏的悲傷和痛苦,願意讓自己迷蒙的心受到教化從而醒悟過來,不再讓自己的心,痛的忽忽如狂。

我找到方才那個拂拭香案和神像的姑子,向她說明自己想要留在這裏,了卻塵緣的意思,那姑子像是嚇了一大跳似的說:“佛前不打誑語,此事非同兒戲,施主請慎言。”

我心意已決,再三地向她表明自己是很認真的,姑子被我纏的沒法,只好說這事由不得她做主,需得要請示師傅。

聽她如此說,自是有了眉目的意思,我忙央求她帶我去拜見師傅。

姑子低眉順眼底對我說:“那,你隨我來吧。”

我跟著她,走進後院,穿過大殿,是一段矮矮的鏤空花墻,月牙門的後面,是一院小小的禪房,小巧素凈,石頭的臺階上全是碧綠的青苔,爬山虎長滿了青磚的墻壁。

院子的墻邊是一個小小的魚池,裏面有幾尾金色的、白色的魚兒游來游去,池子裏的水卻是滿滿當當的,大約是儲存著用來滅火的水。

說是師傅,卻是一個素凈的年輕女子,看起來似乎比方才帶我進來的那一位年紀還小的多,青布的長袍,青布的帽子,看著我們進來,放下了手裏發黃的經卷和毛筆,問那個女子怎麽了?

我學著女子的模樣對她拜佛似的行了一個大禮,女子依樣還禮,請我坐下來。

帶我進來的女子向師傅說明了我要在這裏修行的意思,師傅緩緩地笑了笑,說:“這位施主,看你年紀輕輕的,竟有這一心向佛的心思,倒也難能可貴;不過,修佛在於修心,住在哪裏都是一樣的,你年紀尚幼,家中定有雙親高堂需要奉養,出家修行實屬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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